周瑩被官兵帶上枷鎖,狼狽的跪在地上等待審問。面對董大人的問罪,她毫不膽怯的質(zhì)問證據(jù)何在。那些被事先涂抹過的賬本沒有太多說服力,周瑩嘲諷這是子虛烏有。而董大人帶兵直奔別院書房,很快就搜出了事先放好的栽贓信函。那些偽造的收據(jù)與信函讓周瑩毫無辯解余地,很快就被押送進京。
面對如此大事,吳家人都方寸大亂。
王世均知道自己必須鎮(zhèn)定,立刻想到了向
趙白石求助。而趙白石早已得知消息,也已出門打探具體消息了。周瑩的事情驚動了如此權(quán)貴,必然兇多吉少。如今,他再也顧不得黑白是否顛倒,只想著救下人來。天真的
吳漪心中更是慌亂,她暗懷的最后一絲僥幸被狠狠擊碎,事情的發(fā)展已經(jīng)遠(yuǎn)遠(yuǎn)不是她能想到的了。
沈星移得知周瑩被抓,放下所有事情趕到
沈四海面前。按照常理推算,他以為這次的事情也是父親和
杜明禮所設(shè)計的,卻沒想到是另外的“有心人”下了黑手。沈星移勸說父親不要想著永遠(yuǎn)依靠貝勒爺,因為沒有人能永遠(yuǎn)得勢。但沈四海眼看著貝勒爺已經(jīng)封了郡王,實在不能不屈從。從前吳家的悲劇,眼下周瑩的慘狀,都是他不愿意讓沈家遭受的。
沈星移知道自己說服不了父親,就趕緊跑去吳家報信??赏跏谰鶇s認(rèn)為是沈家再次下了毒手,就想逼迫他說出實話。就在沈星移被按在地上不能動彈之際,趙白石獨自一人來了吳家。此前他曾去找張先生,卻發(fā)現(xiàn)恩師已經(jīng)去了京城。周瑩的這件事來勢洶洶,與官府有著千絲萬縷的關(guān)系,吳家上下表示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救人回來。沈星移暫時無法起作用,趙白石決定帶著王世均進京營救周瑩。
沈星移想起輪船招商局的前車之鑒,質(zhì)問趙白石是否為了股份才如此打壓周瑩。趙白石承認(rèn)事情的起因是自己,但不承認(rèn)是自己陷害周瑩。畢竟這次革職,已經(jīng)是他不想同流合污的報復(fù)所致。沈星移看他眉宇之間的正氣凜然,沒有再多懷疑。
此刻的沈星移已經(jīng)不想要什么正義與變法,愿意服從趙白石的一切條件,只要周瑩回來。但這次營救對趙白石來說單純是清白的個人行為,黑暗的官場令他心灰意冷,根本不想要什么條件。
趙白石星夜兼程趕到張先生面前,表示愿意勸說周瑩交出全部股份,卑躬屈膝求老師放過這一次。張先生的面色有所緩和,同意他和王世均去牢里探望。而身著囚服的周瑩雖然面龐消瘦,卻忍不下這口氣。再多的嚴(yán)刑拷打都只能惹怒她,激起她的反骨。周瑩不相信這些人能一手遮天,更加不愿意低頭。
但趙白石幾近哀求的勸說她,這個關(guān)頭沒有什么比活著更重要,否則
吳蔚文的冤案永遠(yuǎn)沒有大白之日,否則白白死去只能是親者痛仇者快,否則吳家將再次成為一盤散沙。從前,周瑩是一個人,如今卻是幾百人生計的頂梁柱。
周瑩長嘆一口氣,從沒有一刻像現(xiàn)在一樣懷念從前走江湖的日子。她全然沒了往日的活力,卻還堅守著最后一絲信念。為了救命,王世均拿出了吳夫人臨走前帶給他的名帖。那是
吳聘的名帖,工整的大字寫著的是婆媳倆共同的牽念。已經(jīng)失去了丈夫和兒子,吳夫人漸漸年老,不愿意再失去親如女兒的周瑩。
看到那張已經(jīng)舊了的名帖,周瑩再多堅韌都敗下陣來,垂淚不已。更何況,趙白石說連桀驁的沈星移都同意了一切條件,只盼著她出來。她還能如何呢?這么多人都在盼著她回去,她早已不是只身一人。一顆顆淚水掉下,都是對不公的控訴,都是對往日辛勤付出的不舍,都是對黑暗傾軋的不甘。
活著真的就這么難么?公道真的就這么難么?周瑩背過臉去,用手抹著淚,最后還是在股份轉(zhuǎn)讓契約上蓋下了印章。趙白石終于松了一口氣,以為這樣就可以消除一切災(zāi)厄,順利救出周瑩了。但他沒想到杜明禮也來到了京城,還出言勸說王爺趁機搶過機器織布局。
毒蛇在暗地里吐著信子,而表面情況卻平靜得讓人麻痹。趙白石和王世均不由得納悶,到底是誰把栽贓信函放到周瑩書房里。兩人百思不得其解時,一直放心不下的吳漪跟來了,她還是盼望著嫂子能平安回家。
看著吳漪和周瑩的感情如此深厚,趙白石禁不住開始心疼自己娶過門的妻子,伸手為她拂去發(fā)間柳絮,勸她去好好休息。夜色如水,周瑩獨自在牢中煎熬。趙白石和吳漪也是彼此對視,一夜無夢。
已經(jīng)三天了,周瑩還是沒有一點消息傳回涇陽。沈星移心里沒底,趕緊跑到吳家打聽消息。得知吳家人進京都住宏盛客棧后,他就想親自去一趟京城。畢竟眼見為實,只有真的看到周瑩回來,沈星移才能放下心來。但沈家賬房支取銀子需要沈四海的同意,沈星移不得不面對父親的責(zé)難。
沈四海曾經(jīng)勸說兒子忘掉周瑩,當(dāng)時明明答應(yīng)了的沈星移卻始終做不到。吳家與沈家的爭斗,種種前緣舊恨,都讓沈四海對兒子的癡情頗為震怒。他順手拿起算盤,砸在了沈星移腦袋上。這一擊帶著十分的力氣,穿著單薄衣衫的沈星移搖搖晃晃,雙膝一屈跪在了地上。
眼眶通紅的沈星移幾乎已經(jīng)絕望,他哀求父親這是最后一次?;貧w沈家之前,他最后的心愿就是去救下周瑩。只要這一次,他往后一定做自己該做的好兒子,像大哥那樣的好兒子。沈四海漸已年高,他知道兒子執(zhí)拗,也盼著兒子早日拔出泥淖,沉默半響后拿出兩千兩銀子答應(yīng)了兒子的請求。
此去京城向王爺求情,沒有金錢是不可能順利的。周瑩的事情又是如此大案,或許星月貿(mào)易行的七成股份能救她一命。既然是最后一次的了斷,沈四海也不拘泥于金錢的數(shù)字,主動讓出這七成股份。如此,沈星移的大半心血都將不復(fù)存在。但比起周瑩的生死,這樣的失去還是甘之如飴,他大聲謝謝父親的寬容。